著名室内设计师 曾卫平

谈国内商业购物空间设计，曾卫平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在设计上，他追求卓越;在行业里，他是领军者。

从1997年只身踏入设计界到如今成为知名商业设计团队的灵魂人物，从默默无闻到炙手可热，曾卫平专注于室内商业空间设计和研究十余年，他在圈内的影响力通过其近期担纲设计的商业综合体项目便可略见一斑，银泰城、SOHO、中粮大悦城、五彩城、新世界百货、宝龙城市广场……乃至商业地产界新贵红星美凯龙的爱琴海、雨润城市综合体等等，几乎国内知名大型商业地产商的项目，他均有涉足。

超越自己

创新与品质是曾卫平最看重的。近年来，城市商业综合体已历经几代更迭，不变的是曾卫平坚定不移地在商业购物空间设计领域的深深扎根。

除了出差，曾卫平一般都会在办公室待上一整天，有时他会起身透过窗户，望着北京西边连绵的群山，陷入沉思。随着团队规模的不断扩大，客户越来越多，如今他每天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张张设计图纸和一个个咨询电话，他的桌上还堆有各类文件、报表，他顺手抽出一张递给我们，“你看，我现在还要处理这些事务”，脸上还挂着些许无奈。“我没有太多的诉求，只想做一个行业内令人尊敬的设计师。”曾卫平说。

曾卫平最近对南昌万达茂和唐山爱琴海购物中心两个项目很上心。据介绍，南昌万达茂是万达走上转型之路后率先启动的一个茂类项目，是其在江西打造的南昌万达文旅城的商业核心。曾卫平曾是做万达广场室内设计项目最多的人，现在这个万达茂项目不论是对他自己、万达集团，乃至整个商业地产界而言，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在行业内备受瞩目，它将引领商业购物空间迈入发展新阶段，在设计、业态等各方面带给顾客全新体验。目前设计方案正在优化之中。

在当前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一个商业项目如何取得成功，选择一个合适的设计师尤为重要。因为在业界的良好口碑和具有前沿性的设计风格，红星美凯龙地产直接委托曾卫平为其设计唐山爱琴海购物中心项目，并在设计上给他的自由度比较大。曾卫平做了大量调研，还让设计团队里的每个人用一句话描述心目中的爱琴海。爱琴海购物中心是红星美凯龙涉足商业地产界的标志性项目，按照规划，红星美凯龙将在全国建100个爱琴海购物中心。目前，国内在建或计划建设的有好几个，都是一线设计师担纲。曾卫平觉得，这个项目是一次与对手相逢、互相学习的好机会。

“但更多时候，我的对手是自己。”曾卫平表示。一方面，通常一个城市里就有他设计给不同开发商的购物中心，开发商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转嫁到室内设计上，就是他要超越自己先前的作品，比如目前成都有3个在建的重量级购物中心——银泰城、五彩城和万达广场都是由他担纲设计的;另一方面，是对设计创新的追求，对自身修为的不断提升。

前段时间，一个开发商希望委托他做某购物中心室内设计项目，受项目建筑面积等条件限制，他在这个项目设计中提出百货商场如何做购物中心化的转变的课题。老板听了说：“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想做你们已经成功的东西，你们有没有现成的方案可以直接复制过来?”曾卫平直接回复道：“第一，这是一个新课题，我没有与你一模一样的商场案例可供你复制;第二，复制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想重复自己的作品。”

加减法

因为服务过很多知名商业地产开发商，聊起这些大佬，曾卫平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说：“不同的掌门人，其项目风格也迥异。王健林曾是一名军人，万达广场设计注重标准化，各方面都有严格地把控;银泰老板沈国军有诗人气质，银泰的项目定位更高端，设计风格比较素雅，他参加述标会，总是一言不发，要么低头看手机，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而潘石屹更像明星，SOHO项目也更具明星气质，独树一帜的建筑设计，夺人耳目。”

之前做了较多的万达项目，“现在我们双方都在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曾卫平说，现在他们一年大概接七八个万达项目，也不多接，“但是万达现在提出了新课题，就是如何打造更有特色的万达。前段时间我与万达主管商业地产设计的副总裁赖建燕见过一面，他希望我提出更好的想法，他知道我的团队更希望创新。现在万达广场产生了同质化的问题，到今年10月底，开业的万达广场将达到100座，那么接下来的店能不能做的不一样，更有特色，是万达需要面对的。赖总裁把王健林的声音传递给我，我带着这个课题回来要做进一步的探索和研究。”#p#分页标题#e#

在设计团队的组建上，曾卫平考虑做加法，“不光有设计师，我会融合更多的专业团队进来，可能有装置艺术家或者其他行业的人加入，设计没有界定，每个人对美的理解都不一样，可以博采众长。在我们最近做的太原万达广场项目上，我在灯光上寻求突破;在南昌万达茂项目上，我邀请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的老师共同做课题。”

在商业购物空间设计领域，曾卫平可谓美誉在外，有些开发商与他从未谋面，就主动打电话给他，希望直接将项目委托于他，但是曾卫平深谙加减法之道。

有客户问他愿不愿意做其他的设计，想把酒店、娱乐空间设计也委托给他，他婉拒了好意;如果开发商的理念与他不符，他也会婉拒。曾卫平说：“人一定要做自己喜欢而且擅长的事情，我们不是杂家，所以我会果断地做减法。”

室内设计处于项目末端，受到的制约性因素很多。曾卫平坦言，他们现在正努力从一个室内设计团队延伸到项目前期策划中去，这也是他们要做的加法。如果触角不延伸到前期策划中去，到了后期很多业主的诉求就无法满足。我们与业主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商业获得成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共同解决问题。在湖州东吴银泰城购物中心、成都五彩城等众多项目中，他的团队协助业主进行业态规划，将掌握的数据分享给业主，共同商讨，不是一味的言听计从。

曾卫平认为，商业设计应更多关注艺术在生活中的运用，重视艺术的商业价值。做商业空间要更多关注其可持续发展和消费者在空间的消费体验。他喜欢用数据说话，他靠专业积累的更多是对空间尺度与业态规划、动线设计间关系的理解，同时通过团队调研、与业内知名中介机构的广泛交流来掌握行业数据。他说：“大数据时代，光掌握数据还不够，关键是要利用、分析数据预测未来。”他认为，主题、体验、社交、电商将是中国商业购物中心未来5年发展中的关键词。当然，同期将出现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比如数量越来越多，同质化趋势愈加明显。

“我觉得成功的商业不一定是最美的建筑，包括万达广场，它也不一定就是当地最美的建筑，但却是最火的。”曾卫平说道。据报道，今年5月，广州增城万达广场开业，开业三天客流量近60万人次，首日销售额高达1145万元，创造了增城商业神话。紧接着，他补充了一句：“但最美的建筑可能造就成功的商业，比如美国拉斯维加斯水晶购物中心。”由丹尼尔·利伯斯金操刀设计的水晶购物中心是曾卫平最喜欢的购物中心之一，在他眼中，这座购物中心两者兼备。在多次访谈中，他都会表达对这个领域的前辈或者他推崇的设计师及项目的敬意。

那么商业购物中心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有哪些?曾卫平的理解是要具备独特性，“从当下来看，无论是建筑的独特性，还是业态的独特性、室内设计的独特性，总而言之要新，体验经济时代已到来，能给顾客带来独特体验的购物中心更容易成功，同时它要满足并引领顾客的需求”。

打造创新团队

曾卫平是一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作为一个商业设计团队的灵魂人物，他深知要实现设计创意，必须依靠团队力量，各有分工，通力合作。他很欣赏福特公司创始人亨利·福特说过的一句话，“不创新，就灭亡”。他认为设计是一个创新的行业，设计应创造更多的价值，而不是对其工作的简单重复。他注重客户的口碑和设计服务体验感，坚持对设计品质的完美追求和团队合作，并广泛地吸纳了怀有激情和共同梦想的设计成员。

一位“90后”员工对记者说，她们团队的幸福指数很高，曾总给她的印象是很亲切，干净、清爽，做事情很有条理性，善于倾听，比如开基层会议，他会认真记下员工说的话，最后列出主要问题，逐个解决。

上个月，一个跟随曾卫平多年、现为中层管理者的员工提出辞职，她告诉我们，她其实不想离职，但由于个人原因，她含着泪提出了辞职，“当时曾总对我说了三点，第一，他不同意我现在辞职;第二，他要帮我解决问题;第三，请我相信他，给双方3个月的时间，再给双方一次机会，如果3个月后，情况还未改观，他同意我离开。”最后，这名员工留了下来，说自己打心里敬佩曾总。

曾卫平在内部成立了前期策划、视觉设计等多个研究型小组，他要求设计师多学习，多体验，多研究商业的前世今生，“只有了解商业购物空间的未来发展趋势，熟悉目标群体的消费方式，才有可能做这个领域的设计引领者。”曾卫平说。

曾卫平刚刚成为长江商学院EMBA文创班的一员。他说：“眼界决定境界。”设计的国际化不可避免，他希望多与设计界、商界精英接触，通过思想的交锋和思维的革命，学习到更先进、更有效的设计方法论，增强团队领导力，为下一个十年做准备。

现在曾卫平在团队中很重要，他希望几年后，等团队生态系统搭建完毕，他变得不重要，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开展行业、市场趋势的思考与研究。他说，他现在做的事情是投资未来。

曾卫平：著名室内商业空间设计师，购物中心设计专家，北京清尚环艺建筑设计院曾卫平商业设计总设计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高级工艺美术师、高级室内设计师、全国资深成就室内建筑师、中国杰出中青年室内建筑师，诸多中国商业空间设计大赛最高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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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清尚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曾卫平商业设计总设计师 曾卫平

Q：请您向我们的网友介绍一下您自己。

曾卫平：好，谢谢，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一名与商业设计结下不解之缘的人。从事商业空间设计十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购物中心领域的设计，并且一直在跟国内一线的房地产公司、百货公司打交道。

Q：设计分很多种，有景观，有建筑等，为何会选择装饰设计行业作为您终身奋斗的领域?

曾卫平：算是一种不解之缘。从九几年开始做百货商店、超市、五星酒店展陈等，逐渐发展到大型的超市和百货商场，后来逐渐开始设计大型购物中心，特别是近十年来购物中心的大规模开发建设有更多机会专注此领域。这是一个细分的领域，跟国家的政策有密切关系，我也一直非常热爱商业空间设计，我觉得我仍然会带领团队专注于这方面的研究与探索。

Q：关于商业地产的设计项目中，从前期接到任务书到完成，您觉得最大的一个困难是什么?

曾卫平：创新与执行。面对建筑的形态、空间、业态该如何去改变?如何让每个商场、购物中心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如何让它们有不一样的面貌和呈现?随着现在互联网的发展，电商的冲击，该如何和当下的购物环境相结合?我认为这些都需要去创新。创新是设计行业的核心价值所在，并且仅有创新和图纸还不行，执行和落地也非常重要。从图纸概念到施工图到扩充施工图到落地，到最终呈现，执行非常重要，因此我觉得创新和执行是非常重要的两部分。

Q：作为设计师需要更多的创新去给客户带来更大的成功和喜悦，但是很多客户还是比较习惯熟悉的空间，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新奇，去参观，但是慢慢的还是会选择熟悉的空间，您觉得如何让大家去接受最新的设计?

曾卫平：现在的餐饮空间、商场空间或其他空间，甚至是公共建筑，更多的还是围绕人的行为和消费心理特点来设计的，尤其现在比较注重空间体验、消费体验。那么我们如何让消费者有一个独特的消费体验呢?比如现在电商时代，网购盛行，如何吸引消费者从线上走到线下，吸引他们到这个空间中来，我们就要研究消费者的心理，同时我们要设计出一些没有过的或者其他愿意去尝试的消费方式，而且面对不同的年龄阶段比如说80后、90后，甚至是70后，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消费心理。所以要研究人的消费心理，然后给他们一个比较独特的消费体验过程。

Q：您有很多与万达合作的项目，众所周知，万达广场作为连锁品牌，在很多方面都会有很具体的规定，这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设计师的发挥。您是如何在这些种种限制下寻求设计上的突破的?万达设计院，在业内的普遍评价是要求比较苛刻，您是如何与他们沟通，让他们认同您的想法，并且实现了长期合作?

曾卫平：我们和银泰、上海宝龙、红星美凯龙、爱琴海、万达、SOHO中国、五彩城、大悦城等都有良好的合作。我们与万达的合作已有八年之久，连续拿过两次万达明星供方。已累计完成近四十个万达广场项目，截止到今年我们已经完成了万达集团超过40%份额的购物中心室内设计项目，去年万达开业的项目我们设计的就有8个，我们是如何保持万达所需，保持我们的一个创新的活跃呢?万达在不同的时期会有不同的要求，为了做好设计我们会跟万达规划院以及总工办等各个部门进行紧密的联系，去了解他们想要什么样的风格，与不同的部门进行广泛交流，共同探索，我们保持密切联系，分享对行业的认识和看法。万达也有自己的研究成果和策略，经过多年的合作，彼此都非常了解，因此合作起来一直都非常愉快，我们也一直保持饱满的热情为万达提供专业的高质量的设计服务。

Q：能说说现在万达的商业在做什么样的改变和尝试吗?

曾卫平：中国到底需要多少商业?中国正处于城市化进程的加速期，城市化以后会面临一个城镇化。仅万达目前就有一百多个商业项目，布局一二线城市已经完成，开始将目光转向三四线城市。我们现在做的成都五彩城项目，就是从一个城市的广场购物中心转变为一个社区邻里型购物中心的典型。万达在三四线城市的布局也在做这种转变，同时面对另外一种广场的升级，即万达城。万达城每个项目投资大概几百亿，这不是简单的综合体，而是相当于建造了一座城，这座城里面有购物中心、五星级的酒店、儿童乐园、学校、医院、别墅有住宅、秀场等。建筑的业态和整个建筑的形态甚至设计理念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的购物商场更多的是零售和服装餐饮，在未来的万达茂餐饮层只有占到20%左右，布局会是一个几万平米的海洋馆、儿童乐园、KTV，甚至里面还有滑雪场等等。刚才我们提到的问题，要形成独特消费体验的过程，创造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万达茂为什么会做这个改变?其实是人消费心理的诉求发生了改变，社会功能发生了变革，从简单的温饱到吃好，到现在从物质转变到精神层面。未来的市场逐渐是旅游的市场，甚至在文化精神产品层面的东西会更多。

Q：您会为了商业取向，牺牲自己对设计的追求吗?

曾卫平：成功的设计需要照顾各方的需求，如何寻找这种设计和艺术之间的平衡点，也很重要。商业行为和艺术之间找到一个切入点和平衡点一点都不矛盾，我作为一个学美术出身的人，在商业空间实现艺术表达会有自己独特的优势，所以目前我们融合的更有自己的特点。

Q：关于商业设计，中国的商业设计目前是世界上最多的，您觉得中国商业设计师和与其他国家相比，实力如何?

曾卫平：本土的商业设计师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设计水平差距逐渐在缩小，本土团队正逐渐在崛起。至于实力方面，我觉得在美学、思维、文化、行为、表达等方面中西方都各有异同，最大的不同是思维方式和观念，具象而言就是交流方式、表达方式、空间构成及群体关系等方面。我们的方式更能和国内的业主达成良好的沟通。设计国际化不可避免，东西方设计正逐渐相互共融、渗透、取长补短。

Q：曾老师您有没有想过以后公司也会走向海外市场?

曾卫平：设计国际化我认为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希望吸纳更多优秀的设计师到我们团队来。现在有很多中国建筑师中标国外的建筑项目，从某种侧面意义来说，是本土的设计师崛起的表现。中国以后的经济发展，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和设计师团队走出去，不仅仅局限于建筑方面，还有工业设计、产品设计等等。

Q：建筑毕竟是要承载一定使用功能的，可是很多设计师的设计，固然体现了建筑本身的美感，却忽视了建筑的使用功能(比如赖特的古根海姆美术馆等)。您如何看设计师对空间和设计的追求，与建筑实际功能之间的平衡?

曾卫平：古根海姆美术馆具有非凡的影响力，甚至通过建筑让大家了解了这个地方，每年吸引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旅客来参观。建筑设计是否成功，要从多方面去考虑。比如现在的CCTV办公大楼、鸟巢等这种项目，从创新角度，单纯的视觉角度看，我认为挺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建筑也会成为一个城市的地标。古根海姆博物馆给人感觉非常独特，建筑本身就是件艺术品，这个设计真正的核心在于创新，通过创新整个城市得到焕发的生机，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很多美感，会带来更多的美感效应、经济效应，我觉得他都值得。

Q：刚刚您还有说到，关于咱们这边一年会有个几次外出旅游采访，您身处具有高校背景的设计院，您会如何培养青年设计师?您最看重青年设计师身上的什么品质，认为他们会在今后能够实现成功?

曾卫平：对于吸纳新鲜血液的加盟，我们较为注重因人施教，比如在某一领域有特长的设计师，就会给他培训机会并找好的设计导师指导。我非常重视青年设计师到工地去学习，会对各方面设计的落地性有很深刻的了解。设计师不仅仅能把它表达出来更应该熟知如何落地，如何去从无形变有形，而且让每一个环节都处在掌控范围之内，你没有很强的一线的经验就会很难把控住很难提升自己，要有匠人的心态。

Q：您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您最近比较有意思的项目吗?

曾卫平：南昌万达茂、红星美凯龙的唐山爱琴海，还有五彩城都非常有意思。我们在业态、动线、互动体验等方面做了更多的探索和尝试。南昌万达茂项目从体量、建筑、业态等各方面都会不一样，在整个业界也会有很大的反响。爱琴海比较注重主题性和体验性。成都的五彩城项目是在探索社区型的购物中心。总的来说，我们根据市场的需要做更多的创新和玩更多有意思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