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梦瑶
象牙雕刻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之一。象牙雕刻大师李春珂说：“它不仅是中国的，更是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面对中国全面禁止象牙制品商业交易的政策，李春珂很赞成。对于未来牙雕技艺的传承和转型，这位专家有话说。
行业的消失是否就是文化的消亡？
北京最著名的八大工艺门类就是有 “燕京八绝”之称的牙雕、景泰蓝、玉雕、雕漆、金漆镶嵌、花丝镶嵌、宫毯、京绣。作为一门古老的传统技艺，它有着极其繁复的制作工序，要经过凿、铲、开脸、磨、彩熏等多道工序才能完成。论中国牙雕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
在英国的大英博物馆有一件牙雕藏品《游泳的驯鹿》，据李春珂介绍：“这件雕有两头驯鹿的象牙是整个大英博物馆最古老的艺术品，至今约一万三千年”。
牙雕藏品《游泳的驯鹿》
由此可见，人类很早就开始选用坚硬的象牙制成艺术品。纵观人类艺术史，非洲、欧亚大陆上多个国家都有象牙雕刻的历史，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象牙雕刻这一世界性的古老技艺，现今仅在中国和日本尚有余存。因此象牙雕刻不仅是中国的文化遗产，更是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李春珂于1964年进入北京象牙雕刻厂，15岁的他亲身经历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牙雕行业的辉煌。作为建国后传统国粹之一，牙雕受到高度重视，是国家主要的创汇企业(牙雕、玉雕、雕漆、景泰蓝)。
然而到1989年，牙雕的春天结束了。当年10月，第七届《国际濒危野生动植物贸易协议》缔约国大会决定禁止国际间的象牙进出口贸易，以拯救非洲大象。中国是通过决议的成员国之一，主动遵守决议，于1990年初停止进口象牙。
这对北京象牙雕刻厂及整个牙雕行业都是极大的打击，不少技师就此转行，几代牙雕人辛苦传承下的技术面临着无人为继的困境，部分牙雕成为了绝响。
2016年12月30日，国务院通知关于有序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制品，整个牙雕行业再次陷入了前途未卜的境地。面对象牙全面禁贸的政策，牙雕艺术将何去何从？作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象牙雕刻不仅是一门独特技艺，还凝结着深厚的文化遗存。李春珂结合政策，谈到未来将会探寻替代材料来传承发展牙雕技艺，留住牙雕技艺的魅力。
争分夺秒“抢救”牙雕文化
李春珂说：“我如今最想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地‘抢救’牙雕文化。目前，我们转型做猛犸牙雕刻或鲸鱼等牙类雕刻。象牙是最为温润细腻的雕刻材质，其色泽特别，因而用象牙雕刻的制品更为精致，可以形象生动地雕刻出想要的效果。在所有牙类制品中，猛犸牙是最为接近象牙的材质，所以我们转型做猛犸牙雕制品”。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有序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的通知也指出：“积极引导象牙雕刻技艺转型，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后，文化部门要引导象牙雕刻技艺传承人和相关从业者转型。对于国家级、省级非物质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开展抢救性记录，留下其完整的工艺流程和核心技艺等详细资料……对象牙雕刻技艺传承人，引导其用替代材料发展其他牙雕、骨雕等技艺”。
象牙雕刻
除了替代材料外，李春珂说：“建立大师工作室也是抢救牙雕文化的重要举措。目前相关部门还存有一些合法牙料，在政策的框架下如果能用于牙雕技艺的传承，应该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据《通知》精神，国家鼓励牙雕从业人员可以到博物馆等机构从事艺术品修复等工作，也为牙雕行业指出了一条发展道路”。
李春珂所说的象牙雕刻技艺转型以及未来牙雕发展均是以国务院出台的通知为依据，“我们禁止的是商业贸易，但是并没有禁止文化传承。现今政策已经明确指出允许牙雕艺术通过合法方法进行弘扬传承，因此牙雕大师需要尽快实现转型，未来通过工作室的建立，将古老牙雕技艺传承给下一代雕刻工作者”。
猛犸象牙与象牙的区别？
象牙雕刻大师如今纷纷选择猛犸象牙做为替代材料，猛犸承牙与象牙本质的区别在哪里？首先象牙是现代自然死亡的，而猛犸象牙是远古化石。李春珂说：“猛犸象主要生存在大冰川时期，鉴于长期处于冰天雪地的特殊环境下，猛犸象死亡后被冰雪覆盖封存而得以保存。猛犸象牙埋藏在冰土万年之久大部分已石化或半石化，牙体表层形成了较厚的牙皮，而雕刻起来无论是手感还是材质以及色泽上都与象牙最为接近”。
另一方面，猛犸牙如今被称作“白色黄金”，针对这种说法，李春珂说其实它另一层意思是猛犸牙难于雕刻，成品率较低，一是容易开裂，二是出土的猛犸牙料适宜雕刻部分仅有20%左右，所以珍贵程度堪比黄金。
猛犸象牙
“猛犸牙的开裂被行内人称作‘牙笑’。这是因为其自身羟基磷灰石的材质决定，温度过大或水分过多或流失等都会形成牙笑。所以面对猛犸牙开裂，秘密武器就在于暖气和加湿器常开，保持室内温度和湿度即可。除此外就是技艺手法上利用固化处理开裂的臼齿。通过进行真空压胶处理以防止它今后自然状态下开裂。但是它的长牙通常不用固化工艺”。
从市场谈及，猛犸牙的终端市场空白率预估达到80%，它有巨大的市场发展空间。目前主要的猛犸象牙市场集中在北京、广州、深圳、中山等牙雕集散地。随着全面禁贸象牙政策猛犸牙从过去缺乏市场化的全面运作到如今为市场全面推广提供了保障，猛犸牙如今成为了可替代象牙的重要材料之一，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
李春珂
牙雕手艺不仅仅磨练的是技艺，更是人心。李春珂说：“从事这门工作首先是热爱，然后才是工作。因为它很苦，没有爱你就不会耐下心去从事。想成为师，需要不断读书，提升自己的文化修养，方方面面的知识都要学习。并且，要耐得住寂寞。这份苦差事就好像修行，有一颗静心，不断读书，不断磨练耐心，总有一天你才会出师”。
摄影：何建勇
编辑：陈梦瑶
采访：陈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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