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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颜绥绥（湖南邵阳市经开区）

每晚运动回家，还在巷口，总会习惯性的望向最里边的家。那整面墙的玻璃窗，一片漆黑，裹在深沉的夜色里，面无表情，给了我最直接、最冷漠的回答。

不知何时，犯了一种痴。

每当暮色隐退，黑暗在天际拉开厚重的帷幕，吞噬白昼仅存的一点光亮的时候，我开始喜欢走在城市的边缘，看暮归的老农，挑回一担子青翠的莴笋。听远远的犬吠，从炊烟袅袅的地方传来。

我会驱车挤在拥堵的邵阳大道。看各路车流汇集，只为一个方向，回家。而我，只是个凑热闹的路人罢了。只是喜欢看看那些归家的步伐，如此匆忙。

我也会徘徊在安静、灯影朦胧的住宅小区，仰望头顶灯火璀璨。偶有一串笑语不安分的跃窗而出，带着光亮，落进眼眸。于是，我看到了那一室的温暖。

有片刻的眩晕，搅动了脑海深处的沉寂。

那是十来岁的记忆，有着煤油灯的故事。

跟着大人从供销社买回煤油。拿用过的钢笔水空瓶、麻绳，就可以利索的做成一盏简易的油灯。做的多了，得心应手。每到天黑，点上十来盏，放在老屋黑乎乎的角落。看着镜中被油灯小小的火苗照得通亮的笑脸，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记得父母劳作晚归的夜晚，那些煤油灯，让我内心格外笃定。只是母亲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忙着灭灯，只留下一盏。接着再忙着举着油灯赶到鸡圈关鸡、数鸡。老屋瞬息暗了，也忽然沉默了，我的心，竟有说不出的慌。

煤油灯，给了我黑夜的眼睛。

那时做的灯芯，故意留长。火苗“扑哧扑哧”的摇曳着，一缕轻烟逶迤而上，时不时的爆开一朵灯花。

我在桌前，用扯回满筐子猪草的手打开了书本。偶尔回头看看，就着薄光蹲在墙角正在剁猪草的母亲。

后来，家里建了新房，在各种期盼中拉通了照明电，我也进城求学了。有时放假回家，隔着远远的，就能一眼看见山坳里如萤火虫般闪烁的灯光，在向我移动、移动，揉碎了黑暗和恐惧。

近了，守在屋前晒谷坪的母亲忽然一声轻唤“崽，回来了啊”！

母亲身后的光，拉长她瘦小的影子，带着温度，扑在了我的身上。

岁月，洗白了母亲头上的黑发。后来，新屋也老了，盛满了我儿时的喜怒哀乐。那一屋子灯火的暖，总是不经意间，在回忆里燃烧。

或许打小开始，一窗灯火就是心里的明灯。所以大了，仍是喜欢这一城的五彩霓虹，和无数个窗口在夜里闪烁的明珠。点点灯光犹如眨巴着的眼睛，偷偷窥视着人间的精彩。

我更喜欢看的，却是眼睛里面演绎的故事，朦胧却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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