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功与过：市民化视角下的建筑设计个案省思”建筑师茶座在京举行。与会嘉宾就近年来中小型项目缘何与精品原创无缘、建筑创作为何不“接地气”、建筑师的自我意识如何主导建筑原创力及自我建造规则能力、建筑设计是否应凡事必求创新等议题展开讨论。

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胡越认为，作为专业人士再用非专业、市民化的视角审视与创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市民化与专业化视角当前存在矛盾，如何摆正二者关系很重要并具有现实意义。这取决于公众话语权的分量，“到底有多少普通人能参与项目决策”。

“西方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就尝试努力调和两者矛盾，公众参与度很高。例如荷兰有个自行车协会，最后成为某项目搁浅的最大障碍，因为它阻碍了自行车道。”胡越说，“在我国，建筑决策通常更倾向于领导的个人喜好。位高权重者很难体现普通公民诉求，这与其观念和生活路径息息相关。”

胡越揭示出当前我国建筑设计业界的尖锐矛盾。这种矛盾不仅发生在创作视角的学术方面，也激荡于理念之间。“1000个市民有1000个哈姆雷特的创想”，全国房地产设计联盟CEO高志就表示建筑创作与市民视角无需统一，由专业设计师定夺足矣。他说：“在中国，很多项目已经非常市民化了。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进步。”比较而言，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俞孔坚的观点趋于中立。他举例称，自己曾参与的美国波士顿某3000平方米的小项目，前后竟然经历3次评审，而其中一次评审会，曾有千人出席。

“市长都去了，他也仅有一票。”而俞孔坚同时认为，这种做法在中国实现尚需时日。客观来看，中国民众整体文明素质及教育程度同西方先进国家相比仍有距离。

与会嘉宾普遍认为，建筑师的职业化是把双刃剑。这体现出社会生产力进步与职业细分，但亦将建筑的真正使用者及其需求与设计建造剥离。专业人士更全面的解决方案当前不可或缺，而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不断推进、公众审美素质和生活追求不断提高，让设计师回归民主、自由及开放的态度，让市民化视角更多融入公共建筑设计中已成必然。

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总建筑师 任力之

绿色建筑：面的拓宽与品质的加深

Q：绿色建筑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个很抽象的概念，我们可以从哪些方面去看?

任力之：字面理解是同绿色相关，屋顶绿化、垂直绿化只是绿色建筑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绿色建筑是节能环保而非耗能的。好的绿色建筑，可以通过对自然光的采集和吸收，平衡室内能耗，甚至可以零耗能。另外，在材料上使用不以大量自然资源为生产代价的、可回收无污染的材料。在建筑立面的技术上，使用可回收的技术。

我们国家自今年1月1日起实行的《绿色建筑评价标准》，采取打分制，对六类指标进行核定，最终评判一个建筑可以达到绿色几星标准，由高到低划分为三星、二星和一星。

Q：绿色建筑的技术与成本有没有相抵触的地方?

任力之：有些节能技术成本确实非常昂贵。比如说在技术初期的太阳能发电，成本就相当高，不过现在价格在慢慢往下走。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有很多技术的造价是低廉的，只要在设计上花一些心思，完全可以形成自然的低能耗：比如自身布局形成南北通风;大量空间的自然采光可以节省电能;还有通风隔热措施都是如此。

这种低成本的措施之前没有被纳入考虑，是由于国内环保意识和建筑标准的落后。

除了刚刚提到了《绿色建筑评价标准》，国家从2005年7月1日开始强制实行《公共建筑节能设计标准》，之后各地陆续出台地方法规，要求每一栋建筑都必须进行节能计算，才能获得施工许可，绿色建筑的面在不断扩大，相信以后在实施的深度和品质上也会不断提高。世博会的转向：从城市到农业，从极致到平和

Q：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关于城市，今年的米兰世博会则关注农业，你怎样看待这个转变?

任力之：我认为这个主题选择是有意为之的，是对不同方面的涵盖吧。但是我相信，人们也多多少少意识到在全球发展的进程中，人们生活的基本保障，食物、水、空气成为了每个国家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也有。所以这届世博会有很多馆都是讨论食品安全、土地回报等话题的。我觉得这对中国特别有现实意义，我们现在土地开发过于充分，城市都满满当当的，留给后人的空间实在是太少了。

Q：世博建筑往往会将概念和技术推得比较极致，它们回归到普通建筑大概需要多久?

任力之：世博建筑有几个特点：一是展示性，它的建筑空间主要是展示空间，不会有商业、办公或居住等日常使用。另外，它在技术和材料上的运用是比较超前的，这些技术日后会慢慢变为建筑发展的新方向和新热点。最后，虽然建筑本身可能只是世博会的一个载体，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世博会也可以算是个建筑的博览会，所以会在形式上有一些突破，走向极致和夸张。但是这些年，大家越来越趋向于追求完整的创新，即内涵与形式相结合，所以世博建筑也在慢慢回归。

在世博场馆再利用上，上海比很多地方做得好

Q：企业联合馆在10月世博闭幕后会做什么用?你认为世博建筑和规划在后世博时代应该是怎样的?

任力之：会被拆除。

事实上，上海世博会在后世博的再利用上要比很多国家做得好。比如西班牙塞维利亚和德国汉诺威，在世博以后许多展馆没有人花钱去拆，就空置在原地。反观上海，在世博前期就有所规划，加上道路、交通、配套设施的完善，世博区域的地块迅速升值，其发展前景是很不错的。我觉得主要的原因还要得益于中国本身的经济活力。

经济的影响要远超其他，对建筑也是如此。为什么中国建筑这几年有这么大的发展，体量也越做越大，这是经济条件的逼迫，推动开发层面的需求，不是建筑师固守精致小巧就可以拒绝得了的，建筑师能做的只是在这个需求下尽量做得好。

Q：当代建筑师除了关注自己的项目之外，似乎越来越希望通过新型的技术、规划、材料来关注和改良社会，他们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任力之：建筑师有这种想法很早，特别是在现代主义运动开始后，那时的建筑师远比现在激进，像你说的，他们认为自己责任重大，希望以现代主义的方式打造功能化的理性城市，改造社会、改善人民生活、改变不良现状。但是现实的走向并不如建筑师最初所想，因为其中有太多乌托邦的东西是同社会本性和人的本性脱离的。

比如大型综合性住宅区，建成的几十年后竟成了高犯罪率的区域。按照建筑师的理想，城市分区和功能化非常明确，每个区域都居住着相似的人群，可是低收入者的都聚集在一起，就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情况。1972年7月15日美国圣路易市炸毁由日本建筑师山崎实设计的典型现代主义住宅区，有评论家将这个事件作为现代主义在建筑界死亡的标志。建筑师只能够改善、提高人们生活的环境和质量，但建筑的功能无法承担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