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副院长、教授 程启明
我们中央美术学院成立比较晚,有十几年的历史,学校初期是与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联合办学,也和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有过很多合作。我们中央美院建筑学院以前的宗旨是培养有艺术家素质的建筑师,但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虽然我们的学生造型和绘画能力非常强,但是建筑很复杂,知识与智力的运用也非常重要,单单靠造型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学校通过长时间的发展,也开始调整思路,除了培养艺术家素质的建筑师宗旨之外,还对学生的生活特别地关注。
我们国家的建筑教育有很多误导,学生从大学一年级就开始模仿大师,实际上我们学习的应该是大师成名前所做那些事情,很多学生只是学习临摹大师的设计效果图,导致最后学生连住宅的厕所、门、宽、高、以及台阶都不会做,一门心思的只想当大师,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学生的设计完全脱离生活,也出现了很大的误区。
为什么我们学生没有创新能力,我觉得是因为大家没有去体验生活。前段时间我带着几个学生去鄂尔多斯改造农村,在过程中发现农村也有创新。一家小设计院做了四十个村的改造工作,如果这种项目放在日本的话,这位建筑师说不定就成为世界大师了,而中国却不一样,建筑师做完项目以后就完全不管了,甚至有些所谓的大师还不愿意去做这种项目,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的设计师不去深入生活,也没有顺应生活。
有一次,我到台湾为一个竞赛做评图专家,我发现大陆学生的作业基本的思想是想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思想,而是来自于一些大师的思想,反而台湾学生的作业却都是反应生活的。这两地的学生的思想区别很大,一个是对生活的关注,而另一个则是对手法、现象和风格的关注。
说到建筑的创新,我觉得跟人的思维形式有关系,按逻辑学来说,思维分内容和形式,人的水平是思维形式所决定的。我们学习思维、应用思维,还有研究思维,有时候容易被混为一谈。其实学习思维对应着仿造,应用思维对应着制造,研究思维对应着创造,我们说创造的时候,如果不专注于培养研究思维,那创造就是空话。学习思维对应着仿造,实际是对应专业;应用思维对应制造,实际是对应职业;研究思维对应创造,实际是对应事业,我们所说的创新可以归于事业。
我给学生做培养的时候,总在考虑一个问题,本科生要干什么,研究生要干什么,现在有时候很混淆,研究生只是跟着导师做了几个项目就可以毕业了,这种学校普遍存在。我们研究生到底能不能培养创新思维,这关系到能不能创新,也就是学习思维和创新能不能对应。谈研究思维的时候,有三点比较重要,一是有逻辑性,二是有理论认识性,三是有哲学性。所谓的逻辑是通过逻辑学来谈这个问题,想重新定义,建立新的概念,这是非常困难的。
国内的建筑师没有引导世界的新概念,也没有理论的认识。我一直在思考读书是不是理性认识?我觉得我们一直在知性的范畴里做事,比如我读一本书,这本书是作家的理性认识,但是我读了以后未必是我的理性认识,对我来讲可能是一个知性,我是不是能在书的指引下去面对生活,从生活感性认识再回到自己的理性认识,实际我们对理性认识是个误区,感性认识是对应具象,理性认识和知性则是对应抽象,所以大家很容易把知性认识当成理性认识来做,这就往往会犯教条主义错误。我们为什么老是学习西方建筑师,为什么老是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原因就是我们自己没有理性认识,我们就把他们的知性作为我们所谓的理性认识,我们能不能在知性的影响下,面对我们自己的生活,在我们生活中通过建立具象认识来实现自己的理性认识。再就是哲学性,我觉得有很多理性认识是不能串联在一起的,比如:踢足球,C罗和梅西肯定不能放在一个队里,这就是哲学关系,其实教练也就是一个哲学家,他能不能把队员有效的组合在一起,让他们有很好的爆发力,方向的明确,这是关键。所以创新就是与研究思维的建立有关系,建筑来源于建筑,实际这是一个悖论,因为他们做事情都是先翻阅画册,其实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是我们做设计大部分却是来源于建筑,甚至来源于传统建筑。我们的建筑的原则就是六个字:适用、经济和美观。为什么有不同的解释,我们的生活不同,如果我们把建筑理解为生活的全部,可能做建筑设计会更自由,不会再受所谓的风格和理论的制约,反而会真正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最后形成自己的风格。(来自《中国建筑文化遗产》沙龙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