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北京清尚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二所所长 张九郎
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人们对家居环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精装修房屋成为很多消费者在购房时的首选。一步到位的精装修工程不仅可以为业主节省大量用于装修的时间、精力和金钱，由于其验收由专业人员把关，也为很多身为装修门外汉的消费者避免了在装修过程中可能遭遇到的各种陷阱。
精装修项目因与很多环节密切相关，因而工程中的成本控制难度很大。如何在项目精装修的过程中既保持设计的高质量和高完成度，同时又能做到合理的成本管控，是许多房地产开发企业格外关注的内容。我们就此特别采访了清华大学清尚环艺建筑设计院二所所长张九郎先生，请他来谈一谈精装修项目中的设计与成本问题。
记者：作为清尚建筑设计研究院二所的所长和设计总监，您做过各种类型项目的室内设计，您认为住宅、写字楼、酒店的室内精装修设计风格主要包括哪几种？
张九郎：目前住宅、写字楼、酒店的室内精装修设计风格主要为现代简约主义风格，随着社会上有文化、有品质追求的中产阶级的崛起，以及企事业机构首席执行官们的审美提高，传统欧式风格在当下已经渐渐去除了浮华......同时基于国人民族自信的恢复，从而逐步回归到中式风格的情怀，这一点不仅涉及建筑、室内、景观设计行业，在生活用品、服饰设计等时尚领域也均有所体现。
记者：建筑室内一体化是您一直坚持的设计主张，能和我们具体聊聊一体化主要包含哪些内容吗？
张九郎：一个出色的建筑作品应是从建筑环境到室内环境的和谐统一，而实现这个理想的最佳模式是建筑设计、室内计、景观设计的一体化。最佳的合作应是从项目前期开始，即建筑设计、室内设计与开发商一起共同确立项目定位——有关经济、技术、功能、风格等等，之后在此基础上展开一系列的设计。具体包括以下几方面：
规划、建筑和室内一体化
1、空间的塑造：在空间的组织与处理上，需要建筑设计与室内设计共同完成。建筑师需加强对空间更深层次、更细微处的设想，多从室内设计的角度出发为空间提供可能性。室内设计师需提高对建筑空间的理解和重塑能力，以整体的观点进行室内设计，并多从人的行为和心理感受出发，解决好平面功能、流线等问题，使原有的建筑空间焕发出新的生机。
2、重视室内外设计风格和材料的统一：建筑的外部形态与内部空间、装饰等在设计风格上应是一个统一和谐的有机整体。这就需要建筑师与室内设计师事前充分沟通设计理念，遵循同一项目定位，在确定风格和选用建材时，考虑室内外建筑语汇和材料的协调性，在运用建筑符号、材料、色彩、细部做法时遵循一个主线，使室内外各种设计元素相互关联与渗透，达到外观形象和室内风格的和谐统一，从而增加建筑的整体性，由表及里地塑造出鲜明的建筑性格。
3、发挥墙、柱等构件的双重作用：承重墙、柱一经诞生就无法改变，非承重墙则有很大灵活性。墙面在建筑中所占比例最大，对装饰的影响也很大。运用光影、色彩、变形等手段可使其对空间的方向性产生某种诱导和影响，起到创造动态空间，引导流线、突出主题、渲染气氛等作用。
建筑和景观一体化：
只有景观与每一栋建筑都有机融合，细微末节处也能见景，设计细致深入，环境才会丰富生动。
1、建筑的景观意识：建筑本身就是景观。把建筑当做一个景观来设计，对建筑的细节例如单元入口、室外楼梯、连廊、围墙等等，用景观设计的方法去修饰，使人们感觉亲切，美不胜收。单元入口可以运用不同的材质和色彩、灵活的地面、起伏的台阶以及与建筑相映衬的植物等，来营造一个亲切的入口。建筑墙面处理可将其当作背景，用各种方法如堆砌假山、流水瀑布等来营造丰富的景观主题，吸引人们的视线。建筑本身还可以采用立体绿化的方法，使之与自然结合。例如阳台绿化、屋顶绿化以及墙面绿化，都可以极大丰富立面景观效果。
2、建筑的景观延伸：对于景观来说，不但应赋予其欣赏价值，也要赋予其使用价值，景观可以在规划设计阶段前置，利用规划设计出的缓坡下沉将景观及阳光直接导入地下层的停车场或地下的经营空间，以增加景观设计的价值，这一点说起来简单，但在国内能做到规划阶段就整合建筑及室内及景观的团队寥寥无几。把景观作为建筑的室外延伸来处理，可以用建筑语言的形式向环境过渡，如建筑物外部构件；也可用自然语言过渡，如自然或流线型种植，以软化建筑生硬的边角，掩盖不美观的基础部分。在建筑的几何形体与自然环境的交汇处，两种景观之间语言丰富的融汇对话，将能产生丰富的景观。
3、空间穿插，流动渗透：景观和建筑在空间上融合最多的地方是底层，建筑底层也是人们视线最容易集中、活动最易达到的空间，因此对建筑底层的空间处理至关重要。底层架空是现在被广泛应用的做法。架空使空间既分隔又联系，既增加了小区内部空间的层次，又加强了建筑空间和外部空间的连续，使其更加接近自然。利用底层架空空间，可以把绿化景观延伸到其中，使底层景观融为一体，同时也减少了建筑对视线的遮挡，使人们视觉开朗、心旷神怡。还可以把活动场地引入到底层架空空间，使活动空间环境流动且富有变化。在架空空间里，巧妙运用借景、框景等造园手法，让建筑空间向户外延伸，又互相渗透，景观和建筑的融合自然和谐。架空有很多种形式，使得空间的交流和渗透也富于变化，景观丰富。
四川龙潭呈祥总部办公基地
记者：在您设计的众多作品中，您最满意的是哪一个？为什么？
张九郎：目前为止在建筑设计方面，我最满意的是四川龙潭呈祥总部办公基地的设计。项目总体量10万平米，整体采用的是建筑室内景观一体化设计的理念完成的。整个建筑设计采用的是后现代解构主义和非传统的造型手法表达，在规划设计时，我们特别注重了该区域与城市整体、周边地区及其区内各部分之间空间形态的营造，充分考虑到人在室外公共活动空间的现实直观感受和空间尺度，力图营造一个非常宜人的环境。同时注意利用地块的地理位置，合理组织流线，提升地块价值和效率；充分利用地下空间，并形成完整地下空间体系；充分考虑停车设计，缓解自身及周边的停车问题。
室内设计方面，目前我相对比较满意的是福建华亚集团的总部办公室内的精装修设计，在整个设计过程中，室内设计强调建筑本身的二次空间的营造，而非装饰；室内空间棱角分明、形式简约，在表达空间流畅感的同时也为空间区域增添了空间感和人文关怀。
记者：随着社会的进步，住宅产品交房标准的发展趋势逐步转向精装修交房标准。从设计角度讲，根据产品类别，您认为豪华、高端、中等、低或普通精装修标准的户内建面单方造价分别为多少元/m2？都包括哪些内容？
张九郎：按照经验和对项目品质感的要求，我认为所谓豪华装修的标准一般在10000元/平米；高端的标准一般在8000元/平米；中等的标准一般在4000元/平米；一般普通的也要控制在2000元/平米。以上所说的这些控价包含了基本的水、暖、电的布线，墙顶地的主材以及卫生间和厨房的基本配套设施。
记者：如何通过硬装和软装的合理设计来实现项目品质、效果以及成本的最佳结合？其造价标准控制在多少比例范围内较为合理？
张九郎：现在的设计基本上还是要注重“轻装修重装饰”的原则来进行，至少我们的设计理念是这样的。一般硬装与软装的投资比例应该在2：1或5：1之间，但具体的比例也要根据项目的定位、总投资的基本情况及业主的职业、个性、喜好等不同因素来权衡。高端会所或顶级酒店的硬装与软装的投资比例应该在1：1，国际标准的五星级酒店硬装与软装的投资比例应该在5：1，国内公建项目的一些业主及投资人目前的意识还只停留在嘴上，一个3亿元投资的酒店在软装上的投入一般在2000万（其中家具布置占了80%），其硬装与软装的投资比例之有10：1。
通过硬装与软装的合理设计还可以对投资进行优化，这其实是一个资本思维导向的问题，一般设计师们是无法从投资优化及资本运营的角度去宏观规划并引导业主的。举个例子说明，如果2个亿的酒店硬装投资，我们建议把这2个亿分成1.6亿的硬装，0.4亿的软装（含艺术品及陈设及家具及灯光），这样就得出1.6亿的硬装以10年财务折旧计算，则每年1600万财务折旧归零，而4000万软装部分里的3000万的艺术品陈设，则会在10年的硬装折旧期内保值增值10倍=2.0亿，也就是通过对装修投资的二次投资优化，投资人最终相当于没有用一分钱即可完成酒店的装修投资。
记者：精装修项目的设计优化体现在哪些方面？有哪些具体的方式方法？对成本的影响有多大？
张九郎：一般传统的装修是建筑设计做完后，再由室内设计师进行室内精装修设计的工作，那么室内设计师就会根据室内的使用功能重新划分室内的二次隔墙，这样就有可能造成在建筑设计阶段已经做好的部分二次隔墙的拆改。熟不知，设备末端的一些管线设计就预埋在二次隔墙内，这样无疑就会造成很大一部分的工程拆改的成本，这都是一些不必要的成本浪费。这也是我为什么提倡应该遵循建筑室内一体化的设计理念，在做建筑设计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室内二次精装修时的一些基本需求，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直接成本的浪费。
同时这些不必要的拆改也会增加整个项目的工程施工周期，越大的项目越能体现出施工周期对资金成本的影响，这涉及到一个金融经济层面的时间成本的优化问题。
在做设计时有以下这些方法可以尝试，室内主体的模数化设计可节约10%的主材损耗和5%的人工成本。室内设计的大小空间分割以3的倍数，最大减少地面铺装石材、砖材的切割耗损，局部隔断墙也以300为倍数，最大减少石膏板材的龙骨的切割，墙面砖材、石材也追寻3的模数，从而将酒店的主材耗损从国家规定的10%降低到5%左右。
成品定制装饰面板及非活动类家具可节约10%的人工成本。随着中国人口红利的消失，装饰工程行业的人工日工资已达到250—400元/日（不含加班），所以在室内设计时建议采用25%的装饰成品现场组装即可，即保证了现场的装修品质又大量减少了人工成本的支出。
记者：如何从项目空间布局和细节设计方面体现成本意识？
张九郎：这是一个专业的技术问题，我每年都会跟我的学生及我们的主案设计师强调在方案设计时对空间的划分按3的模数来规划二次功能空间，跟施工图深化设计师要求所有隔墙设计满足模数的框架，以此同步约定了地面及顶面用材的整数化，用细尺度的推敲来支撑整体空间的模数化实现，从而达到设计品质的提升同时做到成本的最大化减少。
记者：与一些“纯艺术家”型的设计师不同，您曾经说过“好的设计作品首先应符合经济原则”，作为设计师，应该如何把握设计理想与经济成本之间的度的问题？
张九郎：设计与艺术在某些层面上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本质，设计尤其是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是人文化、实用性的艺术，在某种层面上来讲是为了让人类生活的空间更加美好、更加舒适、更加便捷、更加幸福，这也是我们这些一直为设计理想不断追求的设计人的最美好愿望，所以我不认为设计理想和经济成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设计师的存在不就是在这样的经济化的市场环境中，让开发商、投资人在一定的投资成本下能够给社会给大众提供尽量美好的产品么？清华控股旗下的几大设计院在清华的倡导和领导下，也在内部有了更多的学术及技术上的交流，让我们的设计作品更加完善，让我们的设计服务体系更加立体化，最终实现所有专业的一体化的设计，也希望更多更好的作品在清华这个平台上诞生。
记者：作为设计师，如何为业主减少设计变更所产生的成本？
张九郎：为什么项目过程中会出现那么多设计变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变更业主方不想看到，设计师也不愿处理，这就是因为开发模式把设计的流程划分得太繁琐，每个设计团队、设计公司之间在设计的过程中没有充分的沟通，很必然地造成了在施工过程出现各专业“打架”的事情，为了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下去，设计单位不得不进行设计变更，以便来处理这些专业上的矛盾。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在重复提出一体化设计的意义和必然性。这些问题的出现启发了我，也是为什么我作为一个室内设计师要去同济大学学习建筑设计、去北京大学学习金融专业的原因。
记者：请您谈谈新技术新材料在精装修工程中有哪些应用与推广？
张九郎：新技术新材料在装修设计行业中也常被提到，大家也都在关注着这个话题，但是关于新技术新材料的应用还是要因项目而异。新技术的稳定性、新材料的节能环评指数都还是在一个市场比较前期的阶段，对于运用新技术新材料后期的运营维护成本和技术更新升级等问题也是要针对不同的项目去比对思考的，但是我并不排斥新技术新材料的运用，运用得合理是设计师要追求的，比如智能化的很多应用我就觉得很好，让设计给予了人们更多便捷的体验。
记者：您认为目前精装修行业有哪些新的理念？未来会向哪些方面发展？
张九郎：简单来说，我认为未来装修行业的新理念的核心是对工厂化成品化材料的推广及使用，这是唯一评价这个行业是否进步是否文明的衡量标准。
记者：能否介绍一下近期您的工作重点是什么？在做哪些主要项目？
张九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秉承着不做纯住宅地产的项目，专心地在做城市综合体的建筑设计与酒店、商业、办公室内一体化设计的项目；专心地在打造城市客厅的概念，以及研究一些城市商业地产有关的课题，比如“城市插画艺术”，就是在一二线城市更迭比较快的地方，在城市的腹中心地带总会遗留一些类似边脚料的地块，有种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所以不会引起开发商的重视。但是在整个城市的发展轨迹和城市优化的过程中，这些地方急需有一个好的产品概念植入，让这个城市细胞复活，从而实现周边区域更高的价值，所以我针对这样的地块研究了这个课题。还有“海绵城市”、“养老公馆”等课题都是我目前比较关注的几个方向，也是我现在主要做的项目的方向。
记者：在您的带领下，清尚二所在业内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好成绩，您对公司和自己的长远规划是什么？
张九郎：我目前是清尚设计院第二设计所的所长，其实我们在业内做的还远远不够，但是我也没想过要去跟谁比，我们所自14年设立战略合作部以来，跟几十家的酒店管理公司、商业策划公司、物业管理公司、国内外优秀的设计事务所和设计院签署了战略合作关系。我认为我们这个行业不应该存在竞争，更不应该存在以压低设计费来取胜的不良竞争，所以这几年二所以设计总服务平台的的身份主持把握和运营了几个大型的项目，为优质的项目匹配合适的设计团队、运营团队、销售团队、物业管理团队，在整个产业链上完成项目最终的真实落地，保证项目参与各方的共赢。今年也就是2016年我们团队也尝试网络营销的方式导入项目，希望得到更多的人关注我们，也希望我们的模式也能搭上互联网的这趟顺风车。在之前的采访中我也说过，我信基督教，所以我做事情还是愿意自己多做一些，让跟着我的兄弟姐妹们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