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
赵晴,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系,天津大地天方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主要作品:泰安道三号院、昆明路小学、天津建材集团办公楼、先农二期等。
建筑师赵晴走过成都道,看到两三拨游客站在街边合影,背景正是他的作品——昆明路小学。“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满足的了,因为旅游者把这儿当作了天津的房子。这也是我设计这幢房子的初衷之一。”
2010年,昆明路小学拆掉了年久失修的老楼,准备通过国际竞赛招标重建。赵晴参与了竞赛,在方案中提出三个理念——谦虚的房子、天津的房子、孩子们的房子。
建筑师是个强调个性的职业,鼓励创新和与众不同,所以我们看到很多标新立异的房子。赵晴说:“建筑设计强调个性是对的,但对城市历史和文脉的尊重往往不够——谦虚的房子太少,张扬的建筑太多。所以在这样一个时代,在五大道这样一个历史风貌保护区盖房子,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谦虚。”
一所小学,孩子们是最重要的使用者,因此赵晴提出另一个理念——孩子们的房子。“我希望这个房子能够成为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们童年记忆中美好的一部分。再过30年,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这个房子还在,童年的记忆还在……”
为此赵晴费尽心思,他设计昆明路小学的建筑立面只用了一两天,更多精力全都花在研究街区的尺度、严格控制房子的体量以及内部细节上,在采光、通风、采暖、空调等建筑技术的实施中,从孩子的需求出发,做了若干创新性尝试。“我们用电脑模拟日照分析,除了实验室、音乐美术等专业教室,所有班级的教室都要有充足的日照。我设计了一个地下的室内体育活动场地,尽可能有自然采光。这些天窗全部开在校园内部一侧,没有朝向街道,避免给历史街区带来不必要的视觉冲击。”室内活动场地的柱子都被设计成圆柱形,教室内部没有任何凸起物,连暖气的管道都隐藏在中空的壁柱内——这些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和舒适而做的特殊设计。“建筑师干的就应该是这种活儿,在过程中会有一点儿小得意,会有成就感,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地方。”
一般做规划,建筑师可能会优化选择大门所在的位置。但是,在做昆明路小学设计时,赵晴说他想都没想,就定在了原来的位置。“我们对风貌建筑的保护,除了保护建筑本身,还要保护环境;除了保护房子,还要保护人们走在这个街区里的感受。原来人们在昆明路散步,走到这里是大门口,那么就别等新房子盖起来以后原来的大门口没了,空间感就变了。另外还有一个好处,整个昆明路小学的改造没有砍一棵树,如果挪了校门的位置,就会有行道树被砍掉。”
历史街区的更新是一种必然。“我本身是天津人,对天津有感情,对天津的老房子有感情。”作为天津风貌建筑保护专家委员会的成员,赵晴对历史街区的更新有自己的态度,“我倾向于更开放一点,时代在变化,空间有些变化是可以的,就是不要过于张扬。”
不久前,先农一期改造之后,迅速成为天津的时尚地标。如今,赵晴正在做先农二期的规划设计。“一期主要是维修,二期要把部分老房子拆掉重建。拆掉的这些房子从建筑质量上跟一期的房子没有可比性,确实年久失修,经过严格的分析和鉴定是危房。另一方面,过去的房子是住宅,现在改成公建,要想支撑商业和服务设施,需要大量的空调、水暖电、消防等硬件系统,老房子没有这些配套。所以我设计了一个大的地下室,为了让整个街区改造后更好用、更安全。”
在先农二期的设计规划中,赵晴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织补”。“这是个借用的概念,原意是指对珍贵布料使用原纤维和原工艺进行编织修补,这在过去是门手艺。我要在历史街区里镶嵌一个东西,用原来的原料,原来的工艺,原来的肌理织补到这个街区里面,要保留并利用所有拆除的旧砖和原有建筑构件,最大限度保留历史信息,有一定挑战性。”
赵晴指着桌上先农一期和二期的整体模型解释说:“具体说,就是原来站在这个空间,视线沿着轴线会看到哪条胡同,哪幢建筑,整修以后,所有这些东西会延续下来。走在湖南路上和原来的感觉是一样的,原来是死胡同整修后还是死胡同,原来走得通整修后照样走得通。所有过去的空间轴线、视线和人流动线都得以延续,使之与整个街区融为一体。原来的‘燕安里’‘燕翼里’等地名也都会保留下来。”
先农二期这一地块有6棵大树,赵晴说,他们在规划中努力保留下来5棵,最大的一棵胸径大概有一米。“树根很深,所有的地下室都要躲开它,还要考虑施工期间不能伤到树根,施工要降水位,水位下降会影响树的生长,我们专门设计了回灌措施,抽出的水有一部分回灌到树根上,维持水分,保证树一定要活着。”
赵晴希望,将来先农二期建成后,人们走在这个街区的胡同里,主要空间的视线抵景一定是一幢真实的老房子,而他设计的新房子仅仅作为从属。“我希望我做的新房子是配角,是为了构成这个空间,而这个空间的主角一定是真实的老房子。”
赵晴说,建筑意味着一个过程,建筑师的责任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尽心竭力、诚意笃行。他现在最想做的设计,是能直接给最终用户使用的房子。“建筑首先是拿来用的,其次是建筑材料和建筑技术的合理运用,在此基础之上才谈得上其他。为什么我说昆明路小学、建材集团办公楼是我比较满意的设计,因为我是在给最终用户做设计,我觉得整个过程特别有意思,既是挑战,也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