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三小区第四期改造工程近日竣工 本报记者 张龙 摄
彭浦新村历经一甲子后“凤凰涅槃”
别陋室 锁乡愁 工人新村“拆落地”
首席记者 方翔
提起工人新村,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那里承载了老上海人的太多记忆,却是多数年轻人眼中设施落后的老公房。近日竣工的彭浦新村街道的彭三小区第四期改造工程,却让我们看到工人新村也可以高大上。
得益平衡
从偏僻乡村到中心城区的大型住宅区,彭浦新村在一个甲子中历经沧桑巨变,浓缩了时代变迁,在上海测绘院提供的航测遥感图上展现得一览无余(见左图)。
早在解放前,上海市“房荒”严重。解决居住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新建住宅。上世纪50年代后,上海兴建了许多工人新村,大多以路名命名,比如曹杨新村、控江新村,或以所在的镇名命名,比如彭浦新村、桃浦新村。由企业建造的职工新村,则冠有企业的名称,比如天原新村、电机新村等等。
彭浦新村的土地早先是上海北郊的一片田野。上世纪50年代,随着社会主义建设高潮的到来,一批机电工业大厂落户走马塘以南的原彭浦乡地区,并在此建起了彭浦工业区。彭浦工业区,曾拥有“中国第一台大型天线座、第一台推土机、第一台气动电控冷轧机、第一台水管式工业锅炉”,相对应地,彭浦新村,便是创造这些“第一”的工人阶级的集中居住地。
当年从彭浦新村任何一幢楼到社区文化活动中心,步行只需几分钟。电影院、小菜场、学校、幼儿园、社区医院、公园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新村附近。然而,岁月变迁,彭浦新村老了,煤卫合用情况依然存在,旧房改造迫在眉睫。
“改造过程中最大的难点,在于户型设计和得益平衡。”彭三小区改造项目设计负责人陈健洲回顾从2009年11月开始的改造过程难掩激动,“423户居民最终设计出39种房型,既要确保房屋房型、面积、房间数量与朝向等基本不动,又要满足个别产权住户对安置楼层的特殊要求,还要在原来房屋面积基础上有一定增加,并配上独立厨卫,这种难度你可以想象。”
据悉,作为上海首个竣工完成的“拆落地”项目高层建筑小区,彭三小区第四期改造工程6幢居民楼全部都加装了电梯。今年,彭三小区第五期改造也将启动。
内有乾坤
其实不少人对工人新村都有误解,认为其仅仅是为了满足居住需要,没有规划。但同济大学城市规划学院张松教授表示,“曹杨新村是当年政府主导规划开发的宜居小区典范,至今仍有重要的实用价值和建筑遗产价值。”曹杨新村、同济新村,都是同济规划创始人之一金经昌先生的作品,既借鉴欧美先进的规划理念,又充分考虑上海实际情况,在具体设计中结合河道等自然环境条件营造出景观层次丰富、富有人情味的工人新村,曹杨新村堪称首次成功的实践探索。
同济大学城市规划学院杨辰副教授曾在曹杨新村住过8个月,“小区绿化、公园、林荫道都考虑得很周到,房子密度也很低,采光充足。我们有一张1962年的老照片,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郊区别墅区,非常宽敞,跟欧洲过去的花园新城、花园别墅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任何研究曹杨新村布局的学者都不会忽略这样一个事实:从曹杨一村最中心的枫桥步行到周边,往南五分钟,曹杨电影院、曹杨商场;往西五分钟,普陀区中心医院;往北三分钟,朝春中心小学;往东五分钟,菜市场。曹杨新村把原生河道以及河滨巧妙组合在绿化系统中,每幢房屋附近均有小片绿地,又集中安排一些成片的大绿地和草坪。
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当时不少工人新村周边都有知名高校。曹杨新村、控江新村、长白新村、鞍山新村等等,分别毗邻大夏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复旦大学、同济大学、上海理工大学(原沪江大学,那时为上海机械学院),政府的良苦用心十分显然,期盼着工人子弟的教育和文化生活都能更上一层楼。
以人为本
曾经,住进工人新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早期,只有劳模、先进工作者才有可能分到这里的房子。但住房制度改革之后,一些家庭条件富裕的居民逐步搬离工人新村。
现在工人新村的主要居民为低收入家庭及外来租客,人口密度较高,高龄人群占比较高。在有关专家看来,仅仅更新建筑本身是远远不够的,应该优化工人新村的人口结构,在规划上,应该积极调动公共资源,将人才公寓、大学生公寓或公租房引入工人新村,吸引较高层次的中青年就业人群入住。
“过去那种大规模的拆迁和房地产开发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杨辰说,“工人新村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工人新村的更新要考虑就业、文化教育、城市活力等多方面,让居民参与其中,而不单单是物质空间的改造和美化。”
就在今年1月,上海杨浦区首创“社区规划师制度”,邀请12名来自同济大学规划、建筑、景观专业的专家一一对接辖域内12个街镇,走进弄堂深处发挥专业能力。未来3年,这些规划师将扎根本土社区,全过程指导公共空间微更新、“里子工程”、睦邻家园等社区更新项目。
同济大学建筑系教授徐磊青表示,行政规划、政策等都可以通过文献文本等了解,而了解居民作为真正的产权拥有者对于现状抱何种意见、有何预期,才是规划设计的根据,是决定工作成败的关键。
徐磊青特别提到在社区中应该焕发年轻人的力量,“现在社区里主体活跃者还是退休者,而年轻段的居民常常"隐身"或"匿名"。其实应该有很多渠道可以唤醒他们,尤其是以孩子为中心的活动。”
“当前工人新村一个显著的问题是老龄化。我们调查发现这个比例超过35%,有的已经达到40%。社区里显著的现象是两头重、中间少。如何吸引年轻人入住、参加社区活动,让租住者融合进社区,是重要的挑战。这里需要给居委会和社区组织以更多责任与权利,给予资源、平台各种活动,让社区所有居民参与融合。政府和责任企业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做。”徐磊青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