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今天，兰州黄河铁桥档案正式入选中国首批档案文献遗产名录，成为48件中国档案文献遗产之一。而铁桥也已深烙在兰州人的心上，成了他们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但铁桥最初和颜色和那个在一片火海里没有留下名字的方丈，也都应该被人们铭记——桥也，渡也，鬼子的飞机曾经在兰州的上空轰鸣。
我们现在所说的兰州空战一般是指1939年2月，在抗日战争中，中国空军和苏联空军志愿队在甘肃省兰州地区空域联合抗击日军空袭的空战。在整个兰州空战中，中国空军和苏联志愿队发扬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紧密合作，共同作战，击落敌机40多架，尾随敌机在山西运城机场炸毁敌机40多架，极大地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
事实是，1937年12月4日，由日本海军航空兵精锐木更津航空队11架轰炸机，从北京南苑机场起飞，就开始空袭兰州。至1945年日本投降为止，鬼子不但袭击兰州，而且扩展到轰炸甘肃、宁夏、青海等中国的整个西北部。他们不断出动各种各样的战斗机，空袭我天水、平凉、武威、临洮、灵台、定西、临夏、武都，以及固原、银川、西宁等地区，其侵略罪行罄竹难书。
在如此长时段的空袭中，兰州这座城市伤痕累累，而日本鬼子轰炸兰州主要是因为兰州地理位置的重要。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发生后，日本帝国主义依仗其陆海空军的优势，妄图速战速决，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但从1938年10月25日攻占武汉之后，已无地面战略进攻力量，陷入长期作战的困境中，这也是他们轰炸兰州如此时长的原因。当时，因为海上被完全封锁，国际援华的物资是通过古老的丝绸之路由新疆到达兰州的，鬼子自然不会让这些物资由兰州转往抗日的各个战场，而他们轰炸兰州的一个重要目标即是连接兰州南北的地标性建筑——黄河铁桥。
黄河铁桥位于兰州城北的白塔山下、金城关前，有“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称。在铁桥建成之前，这里设有浮桥横渡黄河。浮桥始建于明洪武年间（1368-1398年），名叫镇远桥，今尚存建桥所用铁柱一根高达三米，重约数吨，上有“洪武九年”字样。
到了20世纪初叶，走过了500年的镇远浮桥终于要和兰州人告别了，僻居甘肃兰州的一批官员壮志满怀，欲建前人未竟之功——修建铁桥。
1907年12月19，时任陕甘总督的升允上书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报告说已经与德商泰来洋行在1906年9月11日签订了修建黄河铁桥的合同。而此时，不但合同已签，建桥所需要的料件也已在转送兰州的途中，升允的奏章显然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
铁桥桥料全部由德国海运至天津，再由天津经北京、郑州、西安转运至兰州。1907年，随着500吨洋灰运往郑州，艰难的转运历程随即开始了。桥料在郑州装车，车上插着黄旗，由护勇押解开始向西行进，并于7月18日运抵西安。随后，在西安至兰州的千余里路途上，一批批运载着洋灰、铁件的骡马大车逶迤而行。从第一批洋灰至后来和零部件，这场源源不断的运输共经历了36批，仅运费就耗银12.4万两，但正是这些逶迤而行车队保证了铁桥的施工进度。
自1908年初春铁桥动工至1909年8月19日铁桥竣工通行，兰州白塔下黄河两岸，搬运桥料的号子声、凿挖地基的铁锤声、翻砂拉石腾起的风尘以及蒸汽机和搅拌机等大型机械的轰鸣声，就一直喧闹和惊醒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日子。
兰州历来是东西交通要冲，中原与西域往来的必经之途，穿城而过的黄河则是横亘在兰州这一交通枢纽之上的难以逾越的障碍，民间曾有“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的歌谣。铁桥的建成一举结束了黄河上游千百年来没有永久性桥梁通行的历史，成了当时最大的“民心工程”。它“巨虹”如带，使河黄上游第一次出现了天堑顿成通途的壮观景象。
1937年，鬼子自然而然地盯上了这座铁桥，他们知道只要炸毁了铁桥，援华物资就无法从兰州北顺利进入兰州城，更别说进入抗日的各个战场了。因此，每次轰炸，鬼子毫无疑问将铁桥作为第一目标。为了保护铁桥，人们不得不将铁桥的颜色由原来的桔红色改成银灰色。
这种颜色的转变也是兰州抗战记忆的一部分，所幸的是，在我军民的联手反击中，铁桥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当时，兰州城里流行着这样一名话：“兰州城铁打的，鬼子来了不咋的。”反应出了兰州军民的普遍心态。甚至，在敌我交战中，很多居民都不愿意去防空洞，而是就地观看我是如何击落敌机的。这中间有这样一个故事非常感人，虽说与桥无关，但却与“渡”有缘，是一个佛教爱国的故事。
玉佛寺位于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畅家巷，是甘肃省著名的汉传佛教寺院，如今被列为兰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其前身为稍门寺白衣庵，后因供奉缅甸敬请的五尊大型汉白玉佛像，更名为玉佛寺。历史上，这里出过不少明契法要、愿行堪称的僧人。
在日军的一次空袭中，玉佛寺的方丈带领弟子在佛前坐了下来，人们劝他躲避空袭，但他执意不肯，和弟子们一起诵经超度。一颗炸弹落了下来，落在了寺院，方丈和弟子们依然如故，继续诵经，又一颗炸弹落了下来，寺院变成了一片火海，方丈依旧岿然不动……空袭结束，人们扑灭大火，方丈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佛曰，救苦救难，普渡众生。渡往何处？彼岸！老方丈就在一片火海里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今天，兰州黄河铁桥档案正式入选中国首批档案文献遗产名录，成为48件中国档案文献遗产之一。而铁桥也已深烙在兰州人的心上，成了他们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但铁桥最初和颜色和那个在一片火海里没有留下名字的方丈，也都应该被人们铭记——桥也，渡也，鬼子的飞机曾经在兰州的上空轰鸣。（文/路生）
